第四十二章 芥子毒气

“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，守不住也得守！”团长说道。

“是，长官！”闷宝回答道。

团部的长官向600团的前沿阵地走去，闷宝和黎倩倩相顾无言，三个女兵急忙回避。

“给我颗子弹！”黎倩倩说道。

闷宝取下手枪，从弹夹里取出一颗子弹，递给黎倩倩，黎明倩倩接过子弹，淡淡地说道：“你专心打鬼子，这颗子弹是你的，我要么战死，要么用这颗子弹自杀。”

闷宝伸手就要抢，黎倩倩又如小鸟一般，一闪而过，笑意盈盈。

“我不会让你死，我会带你冲出同古城，就算是死，我也会死在你之前！”闷宝说道。

“会好的，界首高地多惨烈，你不一样挺过来了，凡事多往好处想！”黎倩倩说道。

“你要当心，我不在600团，就在598团，城破的时候，你到城中心的银行门口等我，就算是死，我也会死在去银行门口的路上。”闷宝说道。

“又犯迷糊啦，我有我的岗位，我要和姐妹们在一起；你也有你的岗位，我们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。要是我死了，你要好好活着，回国后，到昆明西南联大找到我爸爸妈妈，有空就去看看他们，能做到吗？”黎倩倩问道。

“我保证，要是能活着回国，有生之年，我会代你向你爸爸妈妈尽孝！”

“我也保证，要是能活着回国，有生之年，我就是你爸爸妈妈的干女儿！”

“拉勾！”黎倩倩边说边伸出无名指，闷宝也伸出无名指，两个无名指勾在一起。

“拉勾，上吊，一百年，不许变！”黎倩倩和闷宝齐声说道。

摇曳的火光映照黎倩倩的笑脸，彩霞朵朵，两行情泪有如两股清泉从黎倩倩的美眸中淌出。

“傻瓜，云南谚语‘马不知脸长，**不知屁股红’，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！”黎倩倩说道。

“一会，我再去揍他们！”闷宝回答道。

“另外两个我没意见，可不许欺负侦查连的弟兄！”黎倩倩说道。

“我和侦查连的弟兄，就像是亲兄弟！”闷宝回答道。

“美国香皂和纯绵毛巾是从哪里来的？”

“攻打昆仑关时，团座给我的。”

“两年了，你一直留着！”

“留着给你！”

“别这么娇惯我，我会变坏的！”

“变坏了也是我倒霉！”

黎倩倩娇羞地一笑，用袖子擦干眼泪，把子弹装进军装口袋，再从口袋里拿出小本子，闷宝急忙接过小本子。

黎倩倩立正站好，向闷宝敬军礼，闷宝也向黎倩倩敬军礼。黎倩倩向女兵走去，闷宝向侦查连走去，背对背，仿佛要绕着赤道走一圈才能再次相遇，谁都想回头，谁都没有回头，谁都想出现在对方眼前……

日军两个师团近4万鬼子将200师7000多弟兄团团围住，大战一触即发，200师弹药将尽、粮食将绝，还要再坚守七天，如何坚守？只能用血肉之躯对抗日军的钢铁洪流，攻打界首高地时的惨状在闷宝的脑海中浮现。

闷宝回到侦查连，急忙召集副连长和三个排长，黎倩倩带着三个女兵向通信营走去。

“杜长官有令，再坚守七天！”闷宝说道。

侦查连的军官全都睁大眼睛，瞪着闷宝，怀疑自己听错了。别说坚守七天，三天都有问题。

“守不住也得守，掩护主力集结，再消灭日军第55师团。”闷宝说道。

“长官，弟兄们听你的，你说吧，这仗怎么打？”副连长说道。

闷宝让副连长带两个班的弟兄到598团团部驮运美式装备，三个排长统计全连的弹药，重新分配，医务兵到师部野战医院领取必备物资，通信兵维护和维修无线电。

闷宝走出侦查连，一路追赶600团的团长。团长采纳闷宝的建议，600团派出8个排，4个排袭扰日军，4个排收集日军的武器弹药。

枪声断断续续，负责袭扰的4个排，利用夜色、断墙、水沟……作为掩护，掷一轮手榴弹就跑、打一发子弹就溜，同古西北角的日军苦不堪言，不敢出击，生怕600团伏击他们，也不敢分批休息，生怕600团突击阵地。

直到23点钟，团长命令八个排交替掩护，撤出战场，日军也在此时派出潜伏哨，防止600团偷袭。

勤务兵很用心，找到两块木板，在侦查连的掩体里搭了个床，闷宝把背包往木板上一放，躺在木板上，说道：“后半夜叫醒我，咱哥俩换！”

“长官，你睡吧，天亮了我再叫醒你！”勤务兵说道。

“别，我还有事，凌晨4点叫醒我，拿着！”闷宝边说边摘下手表。

勤务兵接过手表，兴高采烈地将手表戴在手腕上，向闷宝敬礼后，退出掩体。闷宝拿出小本子，翻了没几页，脸颊如同被火烤一般，滚烫。

黎倩倩对闷宝的肺腑之言进行批注，用红笔更正错字、别字、语法、句法、标点符号错误，还有批语和分数，闷宝看着又红又大的“59.5”，气不打一处来，睡意全无，翻身下床，走出掩体。

“长官，你的脸怎么啦？”卫兵问道。

“老子从小就这样，睡眠不足，脸就会红。”闷宝说道。

走到人少的地方，闷宝迎着风，散发脸上的热量，看了黎倩倩的批注，闷宝才明白，他和黎倩倩的差距有多大。

1营长迎面而来，闷宝想溜，没来得及，只好迎上去，向1营长敬礼。

“你喝酒啦？”1营长问道。

“喝了两口！”闷宝回答道。

“还有吗？”

“没啦，士兵的酒，被我发现了，没收，我和副连长还有三个排长，每人两口，喝光了。”

“两口酒就把你喝成这个熊样，为什么不给老子留一口？”1营长问道。

“我……”闷宝语无伦次。

“别让团座看到！”1营长说道。

“是，谢谢长官！”闷宝回答道。

1营长走后，闷宝深深地吐了一口气，脸还在火辣辣地烫。见四下没人，闷宝脱口而出：“疯婆子！”

第二天一早，戴师长带头签下生死文书：师长战死，由副师长代之；副师长战死，由参谋长代之；参谋长战死，按照团级番号由团长代之；团长战死，由营长代之……以此类推，各级皆然！

200师全师官兵抱必死之心，每人都指定接替自己的人。将不畏死，兵不贪生，200师士气高涨，戴师长的为人，弟兄们都再清楚不过。战至一兵一卒、一枪一弹也绝不向鬼子屈服，通信营将戴师长的命令准确无误地传达到全师。

日本鬼子围困200师八天，料想200师弹尽粮绝，对200师发起猛烈攻击，在坦克、重炮和飞机的支援下，日军第55师团冲进200师599团的阵地，599团的弟兄冲出战壕，和日军短兵相接，日本鬼子的坦克、重炮、迫击炮和飞机担心误伤，全部停止攻击，599团打得很苦，日本鬼子如同洪水般涌向599团的阵地。

“长官，打吧！”侦查连的士兵说道。

“等待团部的命令！”闷宝回答道。

“鬼子太多了，599团快要扛不住了！”2排长说道。

“我也想带着你们支援599团，但是，真要这么做，打完这仗，撤职、关禁闭、甚至是枪毙，我都不怕。侦查连是598团的尖刀连，团座这么做，肯定有原因。等着吧，最难啃的骨头，才是我们侦查连的！”闷宝解释道。

日本鬼子人数众多，火力强大，599团沉着应战，死战不退，战至下午时，同古城的北方，硝烟弥漫，似有两支军队正在血战。

闷宝急忙用望远镜观察同古城的北方，激动不已，大声喊道：“弟兄们，新22师来了！”

很快，新22师增援同古的消息就传遍全师，200师的官兵热血沸腾，599团的官兵得知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，奋勇向前，黄昏时分，日本鬼子丢下千余具尸体，仓皇逃离599团的阵地。

599团急忙打扫战场，抢救伤员、运送阵亡弟兄的遗体、收缴日军的武器和弹药，初步统计，599团伤亡500余人。

日军第55师团强攻同古城一整天，都被200师击退，日本鬼子恼羞成怒，连夜分兵，一部继续阻击新22师，集结主力，准备在第二天对200师发起总攻。

在皎洁的月光下，日本鬼子的防化兵小心翼翼地抬着数十个木箱走向炮兵阵地，木箱上的红色骷髅头即狞狞又恐怖。

芥子毒气！